没有人能料想,被监视居住竟然以这样一种悲剧的方式结束。据《北京青年报》报道,2022年7月7日,34岁的暴钦瑞被以涉嫌寻衅滋事为由,从石家庄市裕华区带到新乐市新乐宾馆执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13天后,暴钦瑞在监视居住期间离世。
2023年10月,暴继业和大儿子再次来到被指居的新乐宾馆。
时隔一年多,家属仍然没有弄清楚暴钦瑞的死因。今年6月解除取保候审后,暴钦瑞的父亲暴继业和家属向检方反映遭受刑讯逼供的情况,希望对办案人员进行调查。应当说,在儿子莫名死亡的情况下,家属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是法律赋予当事人的权利。
尽管在山西医科大学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尸检报告上,结论是排除机械性损伤致人死亡,排除中毒致人死亡,不排除窦房结疾病引发心电活动紊乱、心脏骤停导致死亡,但从种种迹象看,仍有诸多疑点。
常识告诉我们,一个健康的人,就算突然死亡,好歹也有点征兆。从报道的情况看,死者暴钦瑞当过兵,体质一向很好,且在被监视居住第二天做了体检,按照办案人员的说法,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尸检报告指出不排除窦房结疾病,如果确有此疾病,应当并非一两天便得上,为什么先前体检就一切正常呢?
暴钦瑞突然外伤在身,更是难以解释。公安人员于当天拍摄的一段视频封面可以看出,暴钦瑞尸体上有大片淤青并呈浮肿状。当天在殡仪馆的几名亲属称,尸体的头皮、手脚、大腿根等部位都有明显伤痕,口鼻、耳朵有血。指定监视居住场所一般都装有隔音海绵垫,本身就有一定的防自残自伤作用,这些外伤从何而来?
尤其是,被限制人身自由的同案人员,也为暴钦瑞可能遭遇暴力对待提供了一定的佐证。
当天跟暴钦瑞被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的父亲暴继业、叔叔暴纪涛等八人。新乐宾馆的小黑屋里见不到光,暴继业表示,2022年7月19日晚,透过眼罩缝隙,看到保安过去殴打了小儿子。几个办案人员将暴钦瑞带离了房间后,不止一人听到了持续半小时的惨叫声,还有人听见低声说完蛋,电疵了这些言词是真是假,不应被忽视。
不仅如此,同案人员的自身伤情和有关证言,也直指可能存在的刑讯逼供。7月21日,暴纪涛被送至医院,住院记录显示,入院时,其左侧第6、7肋骨骨折,左小腿稍肿,左侧膝盖皮肤损伤已结痂,双小腿有红色斑疹。人们难以想象,监视居住期间,在暴纪涛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据八人反映,他们戴着械具和眼罩坐在铁椅子上,晚上不能睡觉,还遭到了电击、棒打、针扎、扇耳光、砸指甲、皮带抽打、恐吓等。上述情况如果属实,刑讯逼供的性质就十分严重。
当然,这起案件中除了涉嫌刑讯逼供外,还有若干蹊跷之处,需要逐一捋清。比如,暴钦瑞等人在裕华区、高邑县内有居所,应当优先在其住处执行监视居住,为何把商务宾馆作为指定地点?又如,有关部门本应在出现亡人情况后第一时间安排尸检,暴钦瑞离世当天,检察院已查看过尸体并拍照留证,但出事八个月后才安排,也不合常理。
维护司法公正,必须较真到底。目前,石家庄市检察院已同意由家属指定第三方机构做二次尸检,也期待有关部门以此为契机彻查,让真相水落石出,让违法人员早日归案,给死者及其亲属一个应有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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