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塔利班不让女性上学 她坚持开“秘密学校”?

2024-10-06 10:42 生活百科 0万阅读 投稿:运维百科

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2022年12月20日,阿富汗塔利班领导下的临时政府发布命令,暂停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此后,颁布了限制和暂停妇女进入中学、培训学校和非政府组织的法令。

政府高等教育代理部长纳迪姆(Nadeem)对禁令的解释是,一些女孩“没有男性陪伴”,一些女孩“不注意戴头巾”,一些女孩的专业“违背阿富汗文化尊严”,包括“工程和农业”。然而,许多宗教人士表示,在伊斯兰法律中,女性和男性一样有接受教育的义务。

“我不认为塔利班会因为实施这种落后的政策而伤害自己。禁止女性入学会让学生群体成为他们的敌人,让每个家庭成为他们的敌人。”当地一名阿富汗女性活动家Madani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一年多来,马达尼多次就妇女权益问题与塔利班高级官员沟通,并在联合国阿富汗妇女问题会议上发出声音。她说,阿富汗的问题不仅在于塔利班的具体政策,还在于植根于人们心中的落后观念。“只有教育和知识才能改变这一切,这符合所有阿富汗人的利益。”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2022年12月20日指出,阿富汗需要确保女性的工作权和受教育权。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张军表示,应保障阿富汗妇女和女童接受教育和实现就业的权益。中方期待阿塔努力回应国际社会关切。

阿富汗官方通讯社巴赫塔通讯社(Bakhtar News Agency)12月26日报道,临时政府副总理卡比尔(kabir)在与私立大学协会(private university association)董事会开会时表示,政府并不反对女性受教育,并在努力“结束拖延”。临时政府部长德拉瓦尔12月28日表示,“神职人员正试图根据伊斯兰法律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地时间2022年10月13日,阿富汗喀布尔,一名女保安在喀布尔大学入学考试前搜查学生。图/视觉中国

“我们打败了美国”

“我一开始有点乐观。”马达尼回忆道。2021年8月15日,塔利班进入喀布尔,阿富汗前政府垮台,但预期中的社会动荡并没有发生。塔利班改善了公共安全,与上届政府相比,谋杀妇女的数量有所下降。“我们很高兴,认为如果塔利班是温和的,或者有一些灵活的政策,人们会在某种程度上支持新政府。”

塔利班采取了一些与20世纪90年代第一次执政时不同的措施,持枪士兵不会立即开车送妇女回家。当时在临时政府任职的很多阿富汗人回忆《中国新闻周刊》。前官员,包括一些女性董事,在塔利班入城后继续工作。一名塔利班指挥官告诉马达尼,新政府尚未最终组建,“未来可能会有女性担任高级职位”。

但不到一个月,大部分女性官员和员工离职。2021年9月10日,《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任卫生部长的马杰鲁时,对大量基层女性医护人员无法工作深感困扰。这可能是由于妇女旅行政策的变化。Madani回忆说,她最初获得了新政权颁发的驾照,但一周后,她独自驾车外出时在检查站被塔利班士兵拦住。Madani被告知,“打电话给你的亲戚,让他们开车送你,这样你就可以出去了。”

接着,玛达尼的女性扫盲班在政权更迭后持续了20多天,被塔利班当地官员要求停课。与此同时,喀布尔街头的女性广告被抹黑,越来越多的城镇和村庄听到要求女性不要多带带外出或上学。曾任喀布尔省副省长的阿富汗女领导人优素福当时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塔利班搜查了喀布尔一些女官员的住宅,并将学校和办公室的男女员工分开。"此外,塔利班官员明确表示,他们的内阁中不会有女性。"

全国各地都爆发了抗议活动。马达尼会见了塔利班州长,要求他释放被捕的女性抗议者。州长答应了马达尼,两人讨论了阿富汗妇女的未来。“我明确告诉他,妇女没有走上街头反对塔利班政府,因为事实上前政府没有充分保护妇女权益。我说,我们同意关于宗教的条件。我们愿意妥协,穿上罩袍,但我们希望有教育、工作和行动的自由。”

“当我问任何问题时,他都骄傲地一次又一次地说‘我们打败了美国’。我不明白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联系。于是我提到了女学生,以及我是否可以继续教她们。他说,请等我们宣布我们的政策。”马达尼回忆道。

马达尼的愿望最终落空,越来越多的女性失去了上学的机会。2022年3月,临时政府一度在全国范围内恢复女性上学的权利,但许多学校被要求采取“身体隔离”措施。五月,临时政府发布了一项指令“建议妇女从头到脚都要穿罩袍”。12月,高等教育部和临时政府教育部发布命令,暂时禁止妇女进入大学和培训学校。临时政府经济部也于12月24日发布命令,禁止女性在国内和国际非政府组织工作。

据当地媒体报道,政府列出了所有教育机构的名单,并逐一发布了通知。学生们哭着说:“他们要求我们戴头巾,我们戴了;他们要求我们得到家人的许可,我们得到了。为什么是现在?”此外,截至2022年12月27日,至少有四家国际非政府组织因女性雇员禁令而停止了在阿富汗的人道主义援助工作。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无国界医生组织也表示,如果没有女性员工,他们将无法工作。

马达尼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她注意到,在喀布尔街头,每次只有几十人参加反对教育禁令的抗议活动。“与去年9月数百名妇女参加抗议相比,街头抗议的人数大幅减少,”她说。“因为一年多过去了,现在女性已经不可能聚集在家庭之外讨论公共话题,社交媒体上的大型女性群体也受到了跟踪和威胁……这不是突然的政策调整,而是一系列变化的结果。”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许多伊斯兰宗教人士公开批评临时政府的新政策。阿富汗神职人员穆夫提阿赫塔尔(Mufti Akhtar)指出,根据伊斯兰法律,教育是“男女双方的共同义务”。另一位喀布尔伊斯兰学者瓦津强调,“伊斯兰教法中没有一处提到妇女不能住在多带带的宿舍里。这种事情在伊斯兰教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2022年12月22日,在阿拉伯世界颇具影响力的埃及阿兹哈尔伊玛目塔伊布公开发声,对阿富汗临时政府的新政策“深表遗憾”。他说,这与伊斯兰法律相矛盾,伊斯兰法律明确规定“男人和女人应该从摇篮到坟墓追求知识”。

阿富汗媒体报道说,面对国内外的反对,临时政府正在重新考虑允许妇女接受教育。大学讲师穆萨维穆布利(Mousavi Mubuli)警告称,如果女性不能接受高等教育和技能教育,阿富汗未来几年将面临严重的人力短缺。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指出,自2021年11月以来,它一直在向阿富汗的45家医疗机构提供支持,这些机构的10,483名医务人员中约有三分之一是女性。“显然,如果女性无法完成各种医学专业的学业,将对阿富汗各地医疗服务的提供产生更严重的影响,使数百万人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停滞不前的“包容性”对话

为什么最初对妇女权利持积极态度的塔利班会逐步加强限制?分析指出,这与更广泛的包容性政府谈判停滞有关。

自2021年8月以来,妇女权利以及少数民族权利已被纳入关于组建阿富汗包容性政府的谈判议程。谈判代表之一、阿富汗伊斯兰人民党领袖哈迪介绍,《中国新闻周刊》。与20世纪90年代相比,目前的塔利班领导层与国际社会有了更多的接触,多哈办公室的领导人与世界各国保持了长期的沟通。“他们知道阿富汗在经济上依赖国际体系,需要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建立包容性政府、保护妇女权利和打击恐怖组织是国际社会承认塔利班政府的先决条件。

在这种背景下,哈迪曾与刚刚入主喀布尔的塔利班领导人哈卡尼(Khalil Haqqani)谈及女权问题。“我提醒哈卡尼,如果阿富汗的母亲接受过教育,阿富汗现在的情况就会大不相同。哈卡尼给出了积极的回应。”

“但与此同时,不要忘记,有许多普通的塔利班成员甚至在圣战中失去了家人。当塔利班领导层考虑新政策时,基层塔利班士兵会认为这一变化违背了圣战的初衷。这是最大的不确定性。”哈迪说。

在包容性政府谈判开始时,《中国新闻周刊》问一位名叫马赫迪的塔利班中层官员:国际承认和伊斯兰教法原则哪个更重要?“伊斯兰法律是不可改变的。背离伊斯兰教义是一种罪恶。我们永远不会背离我们的宗教和文化。国际社会应该尊重我们的宗教、文化和价值观。”迈赫迪说。

一位接近塔利班谈判代表的前官员也介绍了《中国新闻周刊》,称塔利班一直坚持民权等具体问题应在“受塔利班认可的伊斯兰法律保护”的范围内进行谈判。

因此,自2021年9月以来,包容性谈判一直处于长期停滞状态。在这个过程中,阿富汗的内外环境也发生了变化。马达尼指出,过去一年来,越来越多符合塔利班意识形态的宗教布道在阿富汗进行。“每一次说教都在改变当地管理者对女权等问题的看法”。

另一方面,塔利班在2022年寻求国际承认和援助方面取得了巨大进展。自2022年以来,塔利班代表多次前往北欧和多哈,与欧美政府和国际组织就人道主义援助和资金解冻等问题举行会谈。联合国系统各机构在阿富汗的援助活动已基本恢复。2022年1月,联合国及其合作伙伴发起了为阿富汗筹资50多亿美元的呼吁。

马达尼指出,国际援助的恢复让一些塔利班官员感到,即使包容性谈判的议程没有推进,阿富汗也不会被国际社会拒之门外。哈迪认为,在阿富汗正遭受干旱和流行病的困扰,超过一半的人口在饥饿中挣扎的时候,停止国际援助的政治议程不利于解决问题。同时,只有与塔利班保持接触,塔利班才能理解国际社会的要求。

在此背景下,2022年12月21日,联合国阿富汗问题特使奥通巴耶娃在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上指出,阿富汗妇女的权利现在受到的威胁要大得多,临时政府实际上“拒绝接受任何种类的阿富汗内部对话的必要性”。塔利班临时政府宣布,国际社会不应干涉阿富汗内政,也不应将政治问题与其他问题挂钩。

“阿富汗政府的组建是包容性的,我们正在解决各个领域的问题。”政府临时副发言人卡利米最近说。

阿富汗妇女的变化

塔利班禁止女子教育后,马达尼经营的三所私立女子“秘密学校”继续运作。与此同时,她开始计划为呆在家里的女性提供在线课程,提供尽可能多的课程,从波斯语、普什图语和英语到计算机和写作。

在阿富汗,“秘密学校”历史悠久。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反对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战争中出现的各种带有宗教色彩的民族武装,大多限制女性接受教育和工作。在1996年至2001年的第一个执政时期,塔利班将这些限制推向了布卡、斩首和石刑的高潮。在这种背景下,阿富汗各种规模的女子秘密学校应运而生。他们不能给学生发毕业证,但他们的教育水平“并不比真正的学校差”。

然而,“秘密学校”不足以改变阿富汗妇女的整体状况。作为前政府任命的阿富汗首位女性国防部副部长,优素福承认,前政府并没有显著改善女性的生活条件。“在一些省份,女性工作和教育的比例甚至不到20%”。马达尼还指出,在前一届政府时期,阿富汗民众中有很多“女性应该待在家里”的声音。

自2021年9月以来,许多被马达尼从监狱中救出的女性抗议者在几周内被杀害。当她去找塔利班官员报案时,对方说这些女孩不是被塔利班士兵杀死的,而是被她们自己的家人杀死的。这构成了塔利班政策取向的社会土壤。

考虑到现实的局限性,一些新的大学建设计划为了尊重保守的价值观,试图做出进一步的妥协。一份由在德国留学的阿富汗建筑师哈里米最新发布的大学校园设计强调“尊重阿富汗规范和价值观”,在校园建设中实现“性别和身体隔离”,为医学和教育专业设立多带带的女性系。哈里米说,这是目前帮助女性获得“与男性相似的教育机会”的方案。

然而,马达尼担心,如果国际社会未能推动塔利班在妇女权利方面做出积极承诺,一些更激进的政策可能会出现。在禁止女性入学的禁令发布后,一些省份的女性朋友向马达尼透露,当地官员已经开始进一步限制女性出行。“只允许外出购买生活用品,由男性近亲属陪同”。

“但是阿富汗妇女不会停止追求知识。阿富汗妇女不再是20年前塔利班第一次掌权时的她们了。当时的女性大多不识字,不知道自己的权利,也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但现在,在阿富汗受过教育的人群中,女性是一支重要力量。”马达尼说,“对女性的歧视根源于无知,改变的唯一途径是知识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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