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被吕雉做成“人彘”的事情,见于《史记——吕后本纪》。《史记》并未写明她被做成“人彘”活了多久,只说数日后刘盈亲眼见到“人彘”,被吓的大病一场,最后靠声色麻痹自己而抑郁而终。
刘邦驾崩后不久,戚夫人被吕雉断去手足、挖掉双眼、熏聋耳朵、毒哑喉咙,将其丢进厕室中,谓之“人彘”。因为现场太过惊悚,搞得惠帝刘盈被吕雉带去观摩后,被吓得卧病在床一年多。
由此可见,戚夫人成为人彘后,还是活了一段时间的,那么具体活了多久?经过这些酷刑的她又为何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死?
吕雉残忍报复戚夫人这件事,在《史记》、《汉书》等史书中都有记载,而且有的还精确到整个过程,譬如《汉书》中就详细地交代:
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瘖药,使居鞠域中,名日“人彘”。
按《汉书》所记,刘邦去世后,吕雉当了皇太后,戚夫人很快就成了俎上鱼肉,吕雉用尽世间最狠厉的手段,不仅断了她的手脚让她无法行动,还挖掉双眼让她再也看不见这世界,耳朵被熏聋,嘴巴被毒哑。
古代医疗条件非常有限,其他的不说,就拿断手足来说,我们知道人体四肢是分布着大动脉的,如果不小心割到大动脉,很快就一命呜呼了。然而有意思的是,戚夫人在被断手足后,竟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活了一些时日。在《史记·吕后本纪》中就记载道:
居数日,乃召孝惠帝观人彘。孝惠见,问,乃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馀不能起。
“居数日”,那戚夫人惨遭酷刑后至少还活了七八天。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个弱女子,在当时那种条件下,为何手足都被断了还能活?
其实有这个疑问的,可能进入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戚夫人被断手足,是四肢全被砍走,整个人只剩下一具球形的躯干。然而这种做法别说在古代,就算在医疗水平非常高的今天,都很难保住小命。所以戚夫人这个人彘,不可能只剩下躯干和一颗头,而是手臂大腿仍在。
具体而言,吕雉对戚夫人所采取的刑罚,是古代极为常见的刖刑,这种刑罚在西汉以前就非常流行,是夏商朝的五刑之一,刖刑就是砍掉犯人的手掌和脚掌。关于刖刑,《左传》中就有这么一个故事:
春秋齐景公时期,刑罚非常严酷,很多人只是犯了一点小罪就要被处以刖刑,即砍掉双脚,所以那个时期,满大街都能看到没有脚的残疾人。晏子被齐景公聘请来当官时,早就对其有所耳闻,他一直想找机会劝谏齐景公改变酷刑,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当时晏子住在嘈杂脏乱的市场附近,有一天齐景公说要给他换套豪宅,晏子拒绝了,称现在住宅靠近市场,正好方便买东西。齐景公又问,你成天住在市场附近,那你知道市场上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吗?晏子答:“踊贵而履贱”。
踊就是被断足后人们穿的假肢,而履就是正常人穿的鞋子。由此可知,当时刖刑在齐国多么的泛滥。
此外,还有一种说法,即刖刑乃膑刑,具体操作也是断足或者砍去犯人的膝盖骨,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孙膑就是被砍断了膝盖骨。
无论如何,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在吕雉之前,刖刑就已经被运用得炉火纯青了。试想吕雉如此对待戚夫人,无非就是为了折磨羞辱她,不可能让她死得那么痛快,所以吕雉也会想方设法不伤及她的性命。我们甚至可以认为,戚夫人之死,并非因为刑伤,而是因为满腔愤懑仇恨无处发泄才死的。
然而,刘邦的后妃那么多,为何吕雉只对戚夫人恨之入骨呢?
其实说到底,还是戚夫人自己作的。
吕雉和戚夫人,两人与刘邦走到一起的过程是非常不同的。
早年刘邦还是个亲爹不认、混吃混喝的无赖,也是吕雉老爹独具慧眼,从面相看出他前途无量,才不惜与老婆翻脸,将大女儿吕雉嫁与他为妻。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吕老爹是有两个闺女的,可是人家最终选的是大女儿吕雉作为投资筹码,可知他是相信吕雉有能助刘邦飞黄腾达的才能的,事实也证明吕老爹的眼光很准,刘邦的事业,除了吕雉,其他女子根本帮不上忙。
刘邦称帝后,要诛杀异姓王,也只有手段阴狠、城府深沉的吕雉才能设计杀死韩信,解决了刘邦的心腹大患。
吕雉与刘邦的结合,本来就与风月无关,两人基本谈不上爱情。
而戚夫人和刘邦的结合,就柔情蜜意多了。
戚夫人是刘邦逃亡时遇见的,彭城一战,刘邦被打得落荒而逃,连老爹和老婆都被项羽掳走也顾不上了。当他跑到山东定陶时,就遇到了年不过二十的戚美人。
别看这戚美人生在农家,人家却有极高的艺术素养,音乐舞蹈信手拈来,让刘邦在乱世中有了慰藉,此后,戚美人就成了刘邦的红颜知己,二人常常互歌互舞、鼓瑟和鸣。戚夫人生下儿子后,刘邦为其取名刘如意,喜爱之情溢于其名了。
以吕雉的野心和实力,她大抵是看不上戚夫人这样的小女人的,你邀你的宠,我玩我的政治,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戚夫人只是专注和刘邦风花雪夜,那吕雉根本犯不着去跟她费心思,可是戚夫人仗着刘邦的宠爱和纵容,她动了野心,要命的是她的智商又跟不上她的野心。
戚夫人是如何作妖的
吕雉所生的长子刘盈,性情仁厚文弱,刘邦总嫌他不像自己。戚夫人生的刘如意,机灵聪明,行事果断,多得刘邦欢心,称其”类我“。虽然早在公元前205年,刘盈已经被立为太子,但刘邦因为爱屋及乌,也有了更易太子的想法。
公元前197年初秋某天,刘邦临朝时突然提出要更易太子,一时满朝震惊,纷纷出言劝阻,其中一个叫周昌的最为激动,这家伙本来就有点口吃,这么一激动,话都说不利索,本来很严肃的场面最后被逗乐了,但是周昌的意思很明确:废太子是不可以的,如果非要废太子,他是不接受诏令的。
此次斗争最终以退潮结束,众人离开后,在边房偷听的吕雉跨步出来,朝着站在原地发愣的周昌扑通跪下了。
虽然此后刘邦还几次在朝堂上提出更易太子一事,但都被群臣反对,戚夫人不知道,此时她要跨越的障碍,是满朝大臣,是一个帝国之法度,可她到底肤浅,认为只要刘邦宠爱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仍旧经常梨花带雨跟刘邦诉苦,称如果刘如意当不上皇帝,将来他们母子便死于吕雉之手。
戚夫人在步步紧逼,吕雉一度惊恐不安如困兽,最后有人让她去找张良想办法,在张良的指点下,她费尽苦心请来了”商山四皓“做了太子刘盈的门客。
高祖十一年(前196年),英布叛乱,也不知是不是戚夫人撺掇的缘故,刘邦竟然要太子刘盈代父出征,刘盈没有任何作战经验,敌人却身经百战,这一去基本有去无回,就算战败逃出生天,回来也要被问罪。也是吕雉百般劝谏,刘邦才改变了主意,亲自出征。
次年刘邦回京,经此一战后,身体每况愈下,他越发想更易太子了,张良、叔孙通等人以死相谏都没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几天后正好朝廷有宴会,太子出现时,刘邦看到他身边竟然跟着四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一问竟是”商山四皓“,这让刘邦感到惊奇,因为当初他曾请他们出山,四人却避而不见,后听四人说是因为太子仁孝才来投靠太子,刘邦知道太子羽翼已丰,想废也废不掉了。
刘邦也在努力想办法保护她们母子周全,鲁元公主的丈夫赵王张敖出事后,刘邦将刘如意顶替赵王的位置,之前他代国的封地也划入赵国。此外他还选了当初极力反对更易太子的周昌作为赵王相,只有这位被吕雉视为恩人且正直无私的人,才能保护刘如意。
靠山倒塌
公元前195年,刘邦驾崩,刘盈继位,是为惠帝,吕雉为皇太后。
吕雉掌权后,马上开始报复戚夫人。她命人将戚夫人的头发剃光,穿上猪肝色的粗布衣裳,关进永巷中舂米。受宠多年的戚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苦楚?庇护她的丈夫虽然死了,可是她还有当王侯的儿子呀,遂唱起歌来: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本来,人家吕雉作为一个与丈夫出生入死的原配,甚至还被敌人囚了28个月,人家儿子被封太子,符合礼制法度,你一个后来只享福的人,只懂风花雪夜就算了,竟然还打太子的主意,吕雉怎么不愤恨?
所以吕雉这时候要清算你戚夫人,认命就是了,不出意外,几年后吕雉就把你给忘了,你也最多是终老在冷宫而已。可她不甘心,非要提醒她还有个儿子,这不提不要紧,一提吕雉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铁心要把她们母子都做掉。
几番周旋后,刘如意被召到长安,刘盈深知母亲的意图,终日和刘如意饮食起居在一起,终于有一天,趁着刘盈出门打猎没叫醒沉睡的刘如意,吕雉将刘如意鸩杀。
刘如意死后,吕雉疯狂泄愤,将戚夫人做成了人彘。事后还召刘盈去观看,刘盈得知这是戚夫人,几乎不曾昏死过去,此后,刘盈终日饮酒纵乐,不问朝政,七年后死于未央宫。
对于戚夫人的惨烈下场,世人多斥责吕雉残忍,可仔细想想,戚夫人这种下场何尝不是她自己作下的?本身不具备任何政治手段,不懂政治斗争规则,却因为一个刘邦的宠爱,屡次挑衅吕雉,步步紧逼。尤其在刘邦已死,靠山坍塌的情况下,还不懂收敛,不会避让,最终只好落得这般下场。客观地说,以戚夫人为人,如果当太后的是她,吕雉也不见得能善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