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田义华在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就获得了人生中第一辆车的“大奖”。
第八天一大早,刚从湖南老家回到浙江永康工作的田义华接到电话,通知她中了一张“金券”,即价值5.98万元的汽车五金券。
“诈骗电话”!这是田义华的初步判断。为了防止被骗,她还让哥哥陪她去取票。她得到的是今年永康推出的“五金券”中的“黄金券”,能够买到指导价5.98万的众泰T300轿车。2月1日,她赶着去弄了一辆新车,除了交税和买保险,几乎没花什么钱。
浙江金华下辖的县级市永康,素有“五金之都”的美誉。在中国,80%的保温杯、70%的门、40%的电动工具来自永康。这也吸引了来自云南、贵州、湖南等省份的农民工。2022年,永康户籍人口62.1万人,流动人口54.95万人。
去年元宵节过后,是复工和返工热潮的开始,但在袁永华看来,“今年比去年更难招了。”他是浙江永康一家户外箱包产品企业的副总经理,节后一直负责招聘。今年春节,尽管有企业向留在永过年的员工发放超50%工资的激励措施,但依然挡不住员工返乡的脚步。“两三年没回家了,去年行情不好。很多人觉得赚不到钱,今年可能出不来了。”
用工荒是今年复工后最大的挑战。
今年是田义华在永康工作的第七个年头。她是湖南人。正月初六,她从湖南回到永康,比往年早了很多。"工厂在今年初八开始建设."田义华说,也是因为永康市推出的“五金券”活动,才要在今年1月30日前永久入住,回归永恒,来上班。
田义华从“李哲肖劲”微信官方账号了解到“五金券”活动。在微信官方账号预约后,他可能会随机获得一张“硬件券”。
“硬件券”共五种,“黄金券”为价值5.98万元的电动车券,有20个名额;“银券”为价值2万元的无门槛券,140个名额;“铜券”280张,价值1万元。“铁票”是价值2588元的电动自行车票,有560个名额;“锡券”是价值599元的炊具礼包,8000件。
活动只针对“新永康人”,即非永康户籍的农民工,吸引返工就业的意图明显。
永康市商务局相关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与往年相比,“五金券”活动门槛更加宽松。以前留下来或者复工的员工都要参加活动,要交社保或者工伤保险。今年取消了这个条件,新员工也可以参加。此外,参与者不限于工业企业,还包括环卫工人和服务行业。
“疫情三年,很多人回不了家。经过今年的政策优化,很多农民工都回到了家乡,给返乡就业带来了压力。”上述工作人员表示,“五金券”活动是为了吸引外来务工人员,传递永康人才渴望吸引人才的信号。
“硬件券”在形式上也有所创新。过去,返工活动大多以消费券或现金的形式分发。今年的“五金券”源于永康“五金之都”的定位,从金券到锡券,包括汽车、电动自行车、灶具等永康当地的产业。
据上述工作人员介绍,往年使用优惠券是有门槛的,只有有满减活动才能使用优惠券。今年,它们可以直接用作现金。
“五金券”帮助企业尽快恢复生产和工作,但一些员工表示
田一华是五十人中最幸运的一个。田一华和父亲都在浙江启程铝业有限公司工作,她是做销售后台工作的。启成铝业从事模具和汽车配件行业多年,其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由于这两年新能源汽车订单增加,工厂订单也增加了。春节过后,由于很多员工返岗,还有几十个人没有到位。由于缺工,与供应商协商后,2月份的订单会相对压缩。
用工荒仍然是今年复工后最大的挑战。一方面,去年海归人数远不如今年;另一方面,工厂订单不稳定,真正复产的只有少数大企业,中小企业还没有上轨道。“去年很多工厂生意不好,很早就放假了。这个时候员工还是没有信心。”袁永华判断,去年离职的员工,今年很多还在观望。
另一方面,本地农民工的吸引力也在下降。“现在永康租六七百一间,工资五千。中西部地区或许能拿到这么多钱。很多人过年后都不愿意来了。”
永康的农民工大多来自云南和贵州。“如果没有云贵的劳务输出,很多工厂都可以关闭。”袁永华说。近年来,随着云南、贵州扶贫工作的进展,贫困人口减少,愿意跨省打工的人更少了。
25岁以下的年轻人比去年少了20%。
在袁永华的工厂里,至少还有20%的人手短缺,尤其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
春节过后,袁永华泡在工厂附近的劳务市场招人。他的工厂需要招聘40名装配工,30名装帧工,以及几十名打卡工、包装工、清洁工等一线员工。袁永华透露,目前装配工底薪5000元,每天工作八九个小时,计件多的装配工每月能多挣三分之一的水。
袁永华的公司从事户外用品、箱包等生产。成立十几年了,70%出口海外,沃尔玛是公司的大客户。企业也有自己的品牌,产量占全厂的40%。厂里七八成是老员工,主要负责箱包等产品。“箱包工人干了十几年,对生产非常熟悉。人少的主要原因是户外用品。”
最缺人的流水线是传统工厂里的流水线,每天能生产3000个产品。“一个长时间的装配工,订单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拿一万多,别人也就七八千。”袁永华说。
而技术工人工资高,但责任也大,有绩效考核,有明确的奖惩。他曾在广东一家企业担任经理。与以前相比,现在工厂里的管理约束更少了。“现在抵扣没以前多了,上下班时间和请假审批也更宽松了。”
即便如此,还是很难招到年轻人。袁永华估计,从当地劳动力市场来看,25岁以下的年轻人比去年少了20%。“有的人可能送外卖、快递,比工厂自由,待遇可能略高。”
年轻人更喜欢做零工。即使是进厂的年轻人,也往往一个月后就走了。
邱建生是永康云翔人力资源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他发现00后不愿意进厂。“现在工厂不是招不到人,而是离职率太高,达到50%-60%,年轻人也不愿意在厂里等很久。”
用他的话说,00后和70后、80后不一样,大部分是独生子女,有父母帮助。只要有钱吃饭,他们就“想辞职”。
永康的许多企业已经开始了“智能生产”的进程。永康以五金行业闻名,五金行业劳动密集型,对智能化的需求很强。但对于附加值低、产量小的产品来说,智能化的成本太高。“比如,袋子里装了十多个娃娃
袁永华透露,如果是出口欧美利润高的产品,机器换人的收益也高,很多大企业都投入了智能。但对于中小企业来说,即使有政府补贴,也很难转型升级。“我们公司的冲杆是部分智能化的,但是装配不智能化,不仅投入大,而且劳动效率也比较低。”
永康靠近义乌,很多企业以出口为主。外贸企业生产季节分明。“一年可能只有两三个月,接到外贸订单就开始劳动生产。”邱说,这也使得外贸企业倾向于与劳务公司合作,只有在有用工需求时才找劳务人员,以降低成本。
面临转型困难的传统工厂,可能很难与外卖、快递等新业态竞争。“经济本身就不怎么样,很多企业都撑不下去了,更别说涨工资了。”过去,中国制造业以质优价廉著称。“产品低端,没有自主品牌,利润低。唯一的盈利点就是劳动力便宜。”邱说,现在,这种情况正在逐渐改变。
邱的劳务中介公司去年亏损了10万元。“大部分工人的介绍费是500元一个月,招聘、税收、办公费等成本每人400多元。”邱说,去年用工需求不多,成本相对固定,导致亏损。
邱在一家台资企业工作了几年。当年招聘时,他入职仅三个月就与工人签订了劳动合同。“现在一个月必须签劳动合同,三天以上必须结清工资。”浙江省也逐步要求企业为员工缴纳社保,最低基数为社会工资的60%,但至今未强制执行。邱说,一旦实施,他很难承担这部分费用。"扣除成本后,剩下的钱不够交社保."
在他看来,曾经号称世界工厂的中国传统中小制造企业,正面临着比想象中更加残酷的淘汰制度。“没有高科技和自主品牌,人力成本越来越高,生存空间只会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