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决定开办“男德班”?

2024-08-09 09:42 生活百科 0万阅读 投稿:Python百科

据微信官方账号《南方人物周刊》微信显示,几名男子站成一排向前走,模拟一辆行驶中的火车。

指令突然来了,“凌晨2点,孩子哭着喂奶。”刹车,大家开始给娃娃奶粉,然后火车继续。“凌晨4点,孩子尿完了,起来换尿布。”刹车,大家又停下来模拟换尿布。

新手妈妈的日常生活被男性感受到是一个互动的环节,是《德班给男人》课上的一个游戏。“男德班”这个名字最初是一种愤怒的反应,“女德班”是由社会上兴起的传统“三从四德”演变而来的。方刚决定把它命名为“男德班”,应该叫“好伴侣好父亲:男性成长工场”。为了回应讽刺,吸引更多人的关注,“男德班”的名字在争议中流传开来。

方刚是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博士,著名的性与性别学者。多年来致力于实践研究,倡导性别平等,反对性暴力。目前,他正准备将“男德班”推向更广阔的空间。在这个争议的过程中,回望最初的冷淡,方刚依然激情满满。“我活着的时候,改变所有人或者主流社会的看法是不可能的,也是正常的。我们的工作就是慢慢改变一个人或者两个人。”

方涂刚/受访者提供

一个

以“男性美德”吸引眼球

2022年10月,“男德班”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一个月前,这个全国招生计划启动,19组成员报名。来自深圳、上海、成都的9名学员最终通过选拔,成为“男德班”的正式学员。按照课程计划,经过三个月的培训,她们将成为男德老师,去各地教授男德课。

除了正式学生,还有30多人参加了课程。

成为一名“男德”老师并不容易。方刚问:一组3人,2男1女;会员已在一线城市定居,有婚育经验;成员应接受性别教育培训。能达到要求的“老师”大多来自反家暴公益组织“白丝带”。中国白丝带志愿者网络项目成立于2013年,是国际男性参与联盟的成员,致力于推动更多男性参与结束暴力侵害妇女行为。

在方刚看来,“男性德班”的本质是“男性参与”,是1994年在开罗国际人口与发展会议上首次正式提出的。次年,在北京召开的世界妇女大会上,男性参与进一步加强,写成《北京宣言》。

2009年,中国社会迎来了一场讨论:妻子生孩子,丈夫可以休“产假”吗?中央党校妇女研究中心对北京、Xi、郑州、南京、扬州等地的796人进行了调查和访谈。被调查者的年龄主要在23岁到40岁之间。调查显示,92.1%的人对“产假也是男性的权利”这一说法表示肯定。

中央党校妇女研究中心副主任李惠英建议,将男性带薪护理假作为一项民事权利,在《社会保险法》中有明确规定。这一提议得到了与会学者和国家计生委等部委官员的认同。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方刚回忆起当年的实践成果。改变观念和做法需要时间。当时国际上有关于性别平等的排名,北欧一些国家一直排在前列。"这与20世纪70年代以来男性的参与有关。"方刚解释说,去北欧旅游会有明显的感受,满大街都是男人在带孩子。那个女人去了哪里?你可能会投身于你热爱的事业,你可能会去上学,等等。这让方刚意识到,推动性别平等不能只关注女性。“以前我们只是站在女性的角度谈论同工同酬,女性的就业权,女性的学习权,但后来发现,如果男性不改变自己,那就离现实中的性别平等很远了。”

设立“男性德班”,鼓励男性参与,成为方刚研究和实践的重点。我

“那时候很少有男人愿意花钱去北京,花三天时间听别人教他们做家务,带孩子。”方刚回忆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女德班”的出现和争议催生了“男德班”的繁荣。这样一个对应的名字,开阔了大众的视野,让人明白这是在具体事务之外,在探索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男性德班”作为一项倡导活动,是在“男性参与”这个概念还比较陌生的时候进入社会讨论的。“既然是做这个活动,目标不是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甚至两个人都无所谓。”方只是谈到了名字本身。“我们只是想引起关注,活动的意义在于倡导和传递这种声音。”

2023年方刚与《男德班》第二期全体成员合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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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潮儿向涛黎头

方刚认为这是他的“本能”和弱者命运的自然结合。

3岁时,方刚父亲自杀,母亲常年在外打工,他跟着奶奶长大。在学校,他经常是被欺负的对象。小学二年级,方刚因为站在教室前面被老师处罚。课间休息时,学生们想“批评”他。他被学生扭着双手从教室二楼带到操场上,在操场上“游行”。当他成年后回到学校,发现操场很小,但在记忆中,它一直很大。

80年代,漫长的动乱结束,被压抑的欲望爆发,文学成为显学,作家成为社会崇拜的职业。“当你成为一名作家,你就能得到认可和尊重。”从小被欺负被否定的方刚,从小带着作家梦长大。从十四五岁开始,方刚就开始写作。当时很多调查统计说,大部分作家来自两个职业,一个是军人,一个是记者。当兵当不了兵,方就走上了记者的道路。

方刚因为职业原因,接触到的新鲜前卫的东西往往比主流多,所以关注同性恋群体。1995年,方刚在做了大量采访后,出了一本书《同性恋在中国》,成为当年的大新闻。在此之前,中国从来没有一本关于同性恋的纪录片。方刚的书和人一下子传遍了全国,名不见经传的小报临时记者一夜之间成了著名作家。

这个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报社的工作和作者的名字都丢失了。方刚再次陷入了“弱者”的命运,但这一次他不再迷茫,而是产生了清醒的自豪感。

后来,他选择了学术研究的道路。我每周都去听潘绥铭的课。从郊区出发,到学校要换两次公交车。每天早上8点,方刚需要早上5点起床,在人群中站两个多小时,才能坐进教室。他形容上课的感觉,“句句击中我的心。”这也坚定了他从事性学研究的决心。后来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先锋伴随着争议。一次,一个自称“孩子在山东读书的中学生的母亲”的人在网上发布公开信,称“李银河、方刚等人以科教为名通奸,其毒害、摧残下一代的野心昭然若揭”。

还有一个Xi安的中年妇女,她把包括阿尔弗雷德金赛、李银河、方刚和彭晓慧在内的著名性学家的照片放在街上,鼓励路人和她一起向这些照片扔粪便。方刚最后是靠扔粪获得荣誉的。随后,他在文章中回应道,“伟人遭受了平庸的激烈反对。当一个人不轻率地服从他所遵循的偏见,而是诚实而无畏地运用他的聪明才智时,一个平庸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方刚多年来一直关注性别平等和男性参与。2014年,为了总结自1995年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召开以来的20年间中国性别平等的历程,中华女子大学承担了口述历史项目,采访这20年间在中国性别领域做出重要贡献的人士。60个采访对象中,只有两个男性,其中一个叫方刚。这是一篇6万多字的口述历史笔记,书名为《弄潮儿向涛头立》,收录于中国妇女出版社2015年出版的第七册《倾听与发现:妇女口述历史丛书》。

“女人是造出来的。”

采访的前一天,方刚刚接到一个咨询,是一位遭受家暴的女性。遭受家暴后,她咨询了一年的心理咨询师。结果她说的越多,创伤越大。“因为辅导员说,‘这是你的责任,你要学会沟通和互动’。”

在方刚看来,这位心理咨询师不了解家暴背后的权力和控制,缺乏基本的性别意识常识。在他开办的男子学校里,就有这样的“家暴者”,谷玮就是这样一名学生。

2015年,首届男性德班班开班,学生谷玮离婚案等待二审宣判。谷玮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但他无法控制暴力。上课时,方刚让谷玮在肚子上绑个气球,模拟孕妇的状态,理解妻子的难处。

平静的时候,谷玮承认他能感受到这份辛苦。但是放弃暴力并不容易。有一次,谷玮的儿子跟着亲戚家的大孩子看恐怖漫画,看完后开始做噩梦。谷玮同意他的儿子不看,但孩子没有这样做。被谷玮发现后,他又打了孩子。方刚鼓励谷玮说出自己的经历,只有正视才能改正。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2021年发布的数据,全球约有三分之一的女性一生中会遭受亲密伴侣的身体或性暴力,或者非伴侣的性暴力,而这一数字在过去十年间基本保持不变。

法国作家波伏娃在《纪录她们20年的行动足迹:北京+20妇女活动家访谈录》的扉页上写道,“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代入自己的人生经历,方刚可以理解这种“弱势”的处境。“小学的时候,同学欺负我,老师打我,我不是‘女人’吗?对我的压迫和整个男权社会因为其他原因对女性的压迫有什么区别?我不这么认为。我就是那个被打、被辱、被压在社会底层的‘女人’。”

除了身体结构上的男性,方刚提到了“主导男性气质”,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压迫。不仅仅是女人,一个不那么“阳刚、成功、富有”的男人也是这种气质的受害者,因为每个人都处于“弱势”的语境中。

他在男性课堂上分享了这样一首诗,名字是《第二性》:

只要一个女人感到强大,

所以我讨厌软弱的伪装,

必须有一个人意识到他是脆弱的,

所以我不想再假装坚强了。

……

只要女人想了解一辆车的构造又得不到帮助,

一定有一个男人想享受烹饪的乐趣却又欲罢不能。

只要一个女人向自己的解放迈出一步,

一定有一个人发现自己离自由更近了。

进入新的一年,新的男性德班正在更多的地方进行。7年前,光是“男德班”这个名字就吸引了大量媒体报道。当年方刚收集的300多篇媒体文章中,有200多篇是负面导向的。

到了今年,主流媒体批评文章的声音减少了,争议一直存在,但方刚觉得“无所谓了。骂我们的人多了,关注的人就多了。”目的是传递‘男性参与’的理念。"

他一直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他顶着烈日骑着自行车,从中国美术馆的三联书店到北大南门的冯凇凇,再拐进一条小巷子里的万盛书店,就是为了找一本女权主义的书。

搜索是漫长的,不像现在,一些书店可能有一个完整的关于性别研究的柜台。方刚感慨道,“我们的工作就是慢慢改变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不指望在我活着的时候改变所有人。两百年前的妇女运动之初,他们不会想到要多少年才能走到现在,他们可能还会想到五百年或者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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